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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4章︰恩怨情仇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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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4章︰恩怨情仇 (2)

眸腥紅。看到是她之後,眼睛一點點有了焦距,霧蒙蒙。一張口,嗓音沙啞,帶著明顯的顫音:“我爸他……”

顧淺凝垂下眸子,只說:“穿上鞋馬上過去,不會耽誤什麽事。”

薄雲易已經是呆怔了,被她拉著去房間,套上外套,穿上襪子和鞋,都是顧淺凝一手做的。

沒希望他能夠原諒她,定然要是不共戴天的,這也僅是能為他做的了。

開車送他去醫院,薄東勝在搶救室中生死不明。

整個京都都要動亂了,一夜之間發生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。薄去勝遭遇槍殺……

呈梅哭暈在手術室門口,不等薄東勝醒來,被拉著去急救。

薄雲易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,只跟麻木了一樣。

從過半夜一直折騰到天邊泛起魚肚白,晨光破曉,一點點地嶄露頭角灑向大地。手術室的大門仍舊緊緊閉合,沒有打開。那一槍中在心口,只怕兇多吉少。

薄雲易就一直坐在那裏,連個姿態都沒有變。或許是頭腦漸漸清析,一點點的想明白。薄東勝可能永遠都醒不來了……一顆大大的水滴砸在他微微顫抖的手背上,順著修指往下滑。

顧淺凝靠在墻壁上看著他。

薄雲易一雙手慢慢覆到臉上,沒有聲音,很安靜,只肩膀輕顫。

她轉首看向別處,其實站在醫院的走廊裏什麽都看不到。另一個房間裏似乎有病人去世,家屬圍著蓋了白布的那張床哭得撕心裂肺,驚忪整條走廊。才覺得恐怖,仿佛震懾人心。

薄雲易的悲傷夾雜在這樣的嘈雜中更顯得安靜,一片死寂,悄無聲息。

顧淺凝擡腕看時間,已經五點多了,他六點半的航班,從這裏到機場打車也要半個多小時。

沒有道理不離開。

扶上薄雲易的肩膀,他的風衣上有一顆扣子,像肩章一樣。竟有棱角,劃破了她的掌心,流出血來,把掌心都攔斷了,跟斷掌一樣。

可是不覺得疼,亦說不出安慰的話來。

只說:“薄雲易,時間到了,我得走了。”

她轉身,薄雲易伸手拉住她,掌心濕濕的一片。

他說:“你別走。”

顧淺凝望著走廊的盡頭,想起自己曾這樣咒過季江影,她說:“你不會得好死的。”

季江影只是笑著說:“我們哪一個最後是老死的?一定會不得好死。”

情到至深時,烏發也濃白。他們沒有心,便是連那樣的只許人間見白頭都沒有。

抽出手:“我在這裏幫不上什麽忙,你保重。”手掌在他的掌心中脫落。

薄雲易恍了下神,盯著自己的手掌心,聲音低啞:“我跟你說過我爸爸他是我的偶像,那不是虛吹,他有多偉大只有我最知道。即便這樣再醒不來了,他一定也是無怨無悔的,他從來沒有怕過,也不會怕……他是個信仰堅毅的人,他說過,哪怕是死,也不會對不起自己的軍魂,他們都是有軍魂的人。就算他倒下去了,有些東西還是高高豎立,永遠不會變得渺小……”

顧淺凝頓了下,轉過身靜靜的看他。

薄雲易真的是哭了,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掉,只是沒有聲音。

他吸著鼻子說:“我不知道是什麽人要殺他,惦記他性命的人永遠不在少數。但殺了他又怎麽樣,邪惡仍舊戰勝不了正義……”

顧淺凝瞇起眸子,盯著他一側臉頰,不知是被他的哪一句話擊中了,瑟縮似的痛了下,所以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。

不管薄雲易是否央求他留下,還是一無返顧的從裏面出來,一出來就給上官小小打電話,告訴她薄家出事了,讓她來醫院看著薄雲易,這個時候他一定很需要一個人關心,只是那個人一定不會是她。

上官小小在電話裏嚇哭了:“我知道了,淺凝,我馬上過去。不去機場送你了,你路上小心。”

顧淺凝從醫院走出來,醫院那一棟樓被封鎖了,只許出,每一個進入的人都要經過仔細的盤查。

她一路不回頭,從此萬仞孤寒,他初時的微笑,連帶掌心的溫度一並斬斷了。

這才叫名副其實的沒有回頭箭,他總該漸漸懂得。

直到上了飛機上,整個世界才仿佛漸漸安靜下來。之前一直吵雜喧鬧,甚至沒有辦法好好思考,昨天整個薄家亂成一團。顧淺凝從窗子躍出來的時候,看到一整棟樓亮起一片光。

室外更是嘈雜,她拉過樹條想要跳過去。那個位置很高,所以看得也格外遠,瞇起眸子,有一秒鐘的驚詫。警衛像流沙,朝一個方向湧過去。動靜很大,有人翻墻入內,慌張潛逃。

時間點撞得那樣巧……歪打正著,解了她的燃眉之急,連顧淺凝都覺得不可思議。

所以半點兒沒懷疑到她的頭上來,即便她是個外人。那兩個人不知道抓到沒有,反正是想翻墻入內,結果正趕上她碰觸了薄東勝房內的報警器,驚動了薄家警衛。並註意到那兩個人,一路追了出去。她的嫌疑也就徹底解除了。

可是不寧靜,心潮起伏,不是為自己做過的事。隱隱覺得哪裏不對頭了,就像一張大網鋪天蓋地罩下來,束得太緊,有喘息不順的錯覺。

季江影三言兩語,將任務交給她。她沒有問起,也不該問及。還遠沒有那樣的資格,上級派發任務永遠有他們的道理,況且季江影也僅是做為長官傳達,哪怕一言帶過,或者幹脆什麽都不說,他們唯一要做的,就是執行。奮不顧身,全力以赴,是一個戰士最堅定不移的本份。

且這些年都是這麽過來的。

這一剎忽然想起薄雲易的那句話,他說薄東勝是有軍魂的,軍魂就好比他們的信仰,他們都是一批執著信仰的瘋子,堅忍不拔,至死不移。曾經有多少個瞬間她真是無比倦怠那樣殘酷的訓練,要從死人堆裏爬出來,否則就要用來給別人墊背。卻從沒想過有一天背叛組織當個叛徒,哪怕是死,都不會那樣去做。

這就是信仰的強大,他們受著魂魄的主導,不怕別人說她走火入魔。在薄雲易看來,薄東勝就是那樣的人。所以他崇拜他,把自己的父親當偶像……

薄東勝勾結外國組織,造成國際混亂,應聯合國成員國政府的請求處置他按理說不是多牽強。可是,這還是她執行任務以來的第一次。以往都是打擊國際犯罪,殺人和殺人也不一樣。或許由始以來第一次,所以這樣心神不寧……不該有所疑惑的,懷疑季江影就是懷疑基地,這是致命的錯誤,永遠不能犯。

最忌憚的,就是如此。

季江然來接機,顧淺凝實在沒想到。

擡眸看到他,摘掉墨鏡,朝她大步流星走過來。這個男人永遠滿面春風,風流倜儻,仿佛枝頭的那點兒嫩紅,要把無數的女人都比下去。走過來一伸手拿過她手裏簡單的行李,淡淡的香水味,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,撲面而來。

擡眸打量她,看來薄家生活不錯,好吃好喝,竟然比離開的時候氣色好了一些。

顧淺凝連聲招呼都沒跟他打,只把他當成透明人。實在覺得很辛苦,所以話都懶得說,更懶得打車。直接坐進他的車裏,歪到椅背上閉上眼睛就想要睡一覺。之前在飛機上一直想事情,幾十分鐘眨眼就過去了。下了飛機,才覺得腦袋昏昏沈沈,似有千金重。

季江然終於忍無可忍,曲指狠狠彈她的腦袋:“跟人私奔一趟,長本事了是吧?你那點兒可憐巴巴的禮貌呢?還是忘把眼睛帶回來了,沒瞧見哥哥是吧?”

顧淺凝只是縮了一下脖子,眼睛都沒有睜。

她真是困得緊,就想要睡一覺。

季江然看她那樣子,似乎真的是累極。發動引擎沒好氣的嘟囔:“還真是把什麽忘記帶回來了。”哪裏是眼睛,只怕是心吧?

顧淺凝這才吭聲,只問他:“你怎麽知道我回來?”還是只是碰巧,他來機場,而她遇到了。死皮賴臉坐進來,他也沒有辦法。

季江然嗓音低沈的爆了句粗口。握緊方向盤:“好意思說,派到薄家的兩個兄弟都沒回來,真他媽的晦氣。”

顧淺凝驀然睜開眼睛:“你的人去薄家做什麽?”難道昨晚那兩個人是季江然的手下?

季江然桃花眸子淡淡瞇起,有些郁悶地偏首看了眼窗外。

捶了下方向盤說:“你說去做什麽?還不是看你和那個薄雲易有沒有做。要是你們真扯到一起了,哥今天就去把你帶回來。要是你們安安份份,過了年再去接你。”畢竟薄家的門坎不僅不低,還高得很,這個節骨眼上去要人,跟砸場子有什麽區別?他再桀驁不羈,禮數還是懂的。到時候不能讓人家說他們老季家沒家教。

哪裏會想到將兩個兄弟搭進去了,已經得到消息,一個被打傷了,沒跑多久死去了。另一個在潛逃,他正派了人手將人接回來。風聲一定緊的不得了,所以怎麽想都很麻煩,不見得真能完好的帶回來。

指著顧淺凝:“你說你給我找多少麻煩。我他媽的就是犯賤了,要跑去盯你的梢。”

顧淺凝盯著季江然看了幾秒鐘,這個男人每次做事都是這麽挫,甚至幼稚得不可思議。仿佛永遠成事的本事不足,敗事的能耐卻綽綽有餘。

真的是這樣。

他哪一次派出人手,不出亂子?就跟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,一時沖動任性,於是搞得人仰馬翻,甚至鬧出這樣的大笑話。手下人無聊的被派去盯梢,倒黴的遇到暗殺,好死不死的就背了黑鍋。季江然的手下就這點兒水準?

可如果他就是這樣,他是怎麽收購萬盛,又是怎麽將季家的江山坐穩當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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